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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五章:禮物與鬧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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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過晚膳之後,姒錦在院子裏走圈消食。蕭祁坐在書房裏看折子,每當這個時候,隔著一扇窗,兩人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對方。姒錦總覺得這種事情有些意思,在現代的時候,兩口子過日子,誰進房間還敲個門打個招呼的,那都是推門而進。

但是現在不行,雖然她進去蕭祁也不會生氣啦,但是總覺得人家在辦高達上的國家公務,自己進去隨時打擾就有點過分了啊。因此蕭祁辦正事兒的時候,姒錦是從不會進去打擾的。所以,隔著一扇窗子,透過窗紗看帥哥,就覺得是一件特別又距離美感的事情。

放下折子,蕭祁擡手捏捏額頭,一側頭往窗外看去,就看到姒錦正彎腰掐了一朵花,然後攢到了鬢邊,還挺著肚子走到銅盆裏臨水照影,真是臭美。烏黑的頭發綰成高髻,姒錦又會嚷著墜的頭皮疼,這段日子她都是把黑發腦袋後頭完成個纂兒,用根簪子別住,真沒見過這樣在他面前不知道打扮自己的人。

想起她的常說的話,姐正值二八年華,天生麗質,神鬼難棄……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麽自戀的毛病,還姐……越來越沒大沒小,不成體統。

看著姒錦在院子裏轉來轉去的辣手摧花玩的歡快,不由的又想起太後回宮的事情,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。今早皇後還探問收拾壽康宮的事情,太後的份例擺在哪裏,皇後自然知道怎麽做,這樣問不過是打探自己的態度而已。又想起半路上偶遇的貴妃,手裏牽著的玉珍,小公主霧蒙蒙的大眼睛看著自己,有心跟孩子玩一會兒,又怕貴妃得寸進尺。太後回宮,貴妃自然是十分欣喜,於她而言,是多了一個可以壓制皇後的人,自然是好事兒。

這宮裏人人人心思覆雜,唯獨這個笑的沒心沒肺的人,滿腦子的精明全用到為她分憂解難上去了。想起她對太後的恐懼,他無暇時時刻刻關註這後宮,只能讓皇後多費心照看,然而皇後並不是無欲無求……

一連串的事情,就如同一根繩子,把大家都困的死死的。

太後也不過是想要他恢覆喬家的尊榮,可是喬家一旦死灰覆燃,到時候為難的勢必還是自己。且這次太後強勢讓喬家女進宮參選,打的什麽主意他又不是不知道。太後跟皇後互相牽制,與他而講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事情,可偏偏多了一個令他牽腸掛肚的姒錦夾在其中……

事情就沒有那麽容易了。

姒錦做了一回辣手摧花的人,進屋的時候,手裏捧了一大把的花,興致勃勃的讓人尋了個梅瓶過來,要插花!

不過她實在是沒有什麽藝術細胞,一把花全都放進梅瓶裏,手裏拿著銀剪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下手才好。圍著梅瓶轉了兩圈,長長的嘆口氣,果然是術業有專精。這些話高低參差不齊,顏色形狀各異,若是高手一修剪,必然能捯飭的十分好看。但是她只怕兩剪子下去,就給毀了。

“怎麽不動手?”

姒錦一回頭就看到蕭祁在身後,“你怎麽走路不帶聲兒的,嚇人一跳。”

“也沒見你跳起來。”

“我肚子裏有壓沈的。”

蕭祁:……

伸手拿過姒錦手裏的剪刀,仔細打量一下桌子上的瓶子,就開口把管長安喊了進來,“去把朕庫裏那件孔雀藍釉黑花瓶拿來。”

管長安先是一楞,隨即立刻回道:“是,奴才這就去。”出了頤和軒的大門,管長安一路往外走,心裏嘀咕著那孔雀藍的瓶子樣式不難的,但是難得是那孔雀藍釉不好燒,百件中未必有一個成功。那瓶子貢上來的有一對,皇上也沒說拿一個還是一對,哎喲,他怎麽驚訝之下把這茬給忘了。

管長安走了之後,姒錦就問道:“這梅瓶不挺好看的?”

“就這窄口短脖子的也就當個擺設,裏頭插一兩朵花還可,這一把花可不妥當。這顏色也不襯,修剪花枝還要擺的好看,這可都是功夫。”

姒錦心裏“切”了一聲,說的自己好像很高大上一樣。

等到管長安帶著人捧著兩個錦盒回來的時候,一打開將瓶子拿出來,姒錦一眼就相中了,這顏色真好看,透著光一樣。拿到手裏就舍不得放下了,對著蕭祁說道:“這瓶子的顏色真難得,我這裏竟是一件比得上也沒。”

“喜歡就拿著,也沒多珍貴,就是這顏色難燒。”蕭祁看著姒錦這麽稀罕的樣子忍不住一笑,拿出另一個來,從那堆花裏撿了兩三枝出來,拿著剪子“哢嚓”“哢嚓”幾剪子下去,然後放進瓶中,自己在旁邊上下左右看了看,然後伸手又修建了下,“勉強能看吧。”

姒錦打量著蕭祁修出來的成品,一臉的花癡,“你怎麽連插花也會?”這真不科學。

“這有什麽難的,多看兩眼就會了,這東西得先會欣賞,就你那點雅興全在衣裳首飾上了。”

“不帶埋汰人的,哪有你這樣說話的。”姒錦轉著圈打量了一番蕭祁的插花,越開越喜歡,尤其是裏頭那一朵碗口般大的芍藥開得正艷,大紅的顏色如火焰一般在姒錦的眼睛裏蔓延開來。

“喜歡嗎?”

“喜歡啊,你知道芍藥花代表什麽嗎?”

“什麽?”

“自古芍藥就被稱為‘五月花神’,被人稱為愛情之花……”姒錦說完也沒去看蕭祁,只看著那朵花,一時出了神。她剪了那麽多的花拿進屋來,偏偏他就取了這朵插花,是有心還是無意呢?

“嗯。”

‘嗯’是個什麽意思?

心不在焉的看著蕭祁“哢嚓”“哢嚓”又修剪出幾支花枝放進另一個瓶子裏,正中一支依舊是碗口大的大紅芍藥,姒錦心裏還琢磨著這人到底什麽意思啊?

晚膳是蕭祁特意吩咐的,院正大人說姒錦現在需要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,再加上她最近胃口大開,就特意吩咐岳長信做了一桌姒錦尋常愛吃的飯菜。別人懷個孕都是胖一圈,貴妃現在腰肢還比去歲胖些,原先高冷美艷的氣質上,因為生了玉珍之後沒減下去的小肉,倒是又多了幾份富態的威儀。

哪裏像是姒錦,挺著五六個月的肚子,除了肚子長了肉,其餘的地方都沒見增肥,所以他覺得有必要讓她多吃一點增增重。想到這裏,眼睛下意識的掃過姒錦因為懷孕略有些增肥的胸前,這裏也該長長肉。

姒錦可不知道蕭祁那點小心思,看著滿桌子自己喜歡的菜,連那五月的花神都給扔到腦子後邊去了。

愛咋咋地吧。

反正她現在,一人吃飽,倆人不餓。

晚上姒錦睡著之後,蕭祁坐起身來側頭看著她的睡顏,一只胳膊被她抱抱得緊緊的,一條腿搭在自己的腿上,半邊肚子都緊靠著他。害得他大半夜的睡不著,一個人在這裏深呼吸。

哎,這夜晚真是有些長……

一時睡不著,他也沒心思尋花問柳的,索性伸手拿過床邊小幾上的折子看。打起帳子,撥了撥宮燈,帳子裏就亮了起來。姒錦是不太舒服的動了動,蕭祁身後拿過自己的帕子折成長條,然後敷在她的眼睛上,果然姒錦就不動了。

這是個睡覺不愛有光的人,想到以前兩人在帳子裏胡鬧,又是他會故意點上燈,她總會想辦法吹滅了,也不知道在害羞什麽。

這一想就更有些坐不住了,蕭祁面色緋紅,一把端過涼茶灌了下去,這才覺得好了些。

靜氣稟聲,貫註心神在折子上,這才慢慢的平覆了胸腹間的躁動。

外頭管長安瞧著屋子裏又點起了燈,在窗戶下站了半天,也沒聽到裏頭有聲響,皇上也沒叫人,這大半夜的不睡點燈又不叫人,他站在窗戶下也不敢離開。陳德安搬了個馬紮過來給他,這才松緩幾分,一直到後半夜屋子裏燈滅了,管長安這才捶著老腰去了耳房瞇一會兒。

主子們能睡踏實了,他們做奴才的不行。皇上要早朝,他也就一合眼的工夫就得起來叫起,這活兒別人可做不得,想到這裏就看著一旁值夜才進來的順全說道:“到了時辰喊我一聲,別耽擱了差事。”

“管公公放心,奴才給您盯著時辰,絕對差不了。”順全連忙笑著說道,方才屋子裏點燈大家都看到了,這會兒沒事了,陳公公讓他來瞇一會兒。結果被管公公抓了壯丁,只能一雙眼睛盯著沙漏,一打盹就給自己一把。

順全一下子驚醒過來,不知不覺的竟然睡著了,幾乎是下意識的擡頭去看時辰。哎喲,虧得驚醒過來,不然就晚了,連忙站起身去叫管長安。蹲的時間久了,雙腳全麻了,不等擡腳走路,整個人撲騰一下子來了個五體投地。

這下子不用叫管長安也醒了,一看到順全這樣子也樂了,翻身下來整整衣裳,就道:“你這怎麽了?”

“腿麻了……”順全委屈的眼眶都紅了。

“你就這麽守了一夜?”這傻小子還真實誠,看著順全點點頭,管長安更樂了,整理好衣裳鞋襪,就說道:“老實人有福氣,早晚虧不了你。”

順全聽了這話,滿肚子的委屈一下子就沒有了。管長安是誰?那是皇上跟簽的大總管,他這話說了,那就是記住自己了,這一高興也沒洗把臉,撒丫子就去找他師父陳德安了。

陳德安聽了順全的話,抽腦袋給了一巴掌,“你傻啊,就真這麽睜了一晚上的眼?”

“哪能啊師父,後來困極了,自己就睡著了。”

陳德安瞪他一眼,“行了,趕緊回去睡一會兒,上午不安排你的差事了。”

“多謝師父。”順全連忙行了一禮,這才打著哈欠回去補覺了。

陳德安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,能讓管長安記住這個情倒是不錯,這小子雖然有些傻,倒是傻的有福氣。

管長安收拾妥當了自己,這才站在門口叫起,才叫了兩聲,裏頭就傳來了聲音,他就不敢開口了,怕擾了熙容華安睡,哎,真是什麽人什麽命,這熙容華就是沒規矩,架不住皇上看著好,他也不敢真的擾了不是。

一直到裏頭又喊了一聲,管長安這才帶著人端著銅盆,提著銅壺,雙手舉著錦帕,腳下一點聲都沒有的進了大殿。隔著一道簾子,屋子裏並看不清楚,管長安上前給皇帝更衣,餘下的小太監依次擺開,兌水,測溫,伺候著更完衣的皇上凈手洗臉,又遞上巾帕擦拭幹凈,這才一溜煙的倒退出去。

從頭到尾,除了皇上洗手臉時發出的撩水聲再無別的聲響。外間屋子裏,雲裳帶著人擺上了早膳,陳德安在院子裏盯著人,看到哪個不合規矩,也不罵也不打,手指頭一擡墻角跟裏站著去。這一站可就不知道時辰了,什麽時候想起來,什麽時候才叫完。這個時候挺肩直背維持一個姿勢站了這麽久的人,連路都不會走了,得需要同伴給攙回去。

因此頤和軒裏的人,不怕陳總管打罵挨板子,就怕讓人站墻角。一兩次的罰下來,頤和軒裏裏外外的奴才再沒有一個敢不聽差事的。

那滋味,誰站誰知道。

蕭祁用完早膳出來,看著頤和軒裏的奴才來往有序,不急不躁,心裏暗暗點頭。打過幾次板子,陳德安這頤和軒的總管倒是越幹越好了。

送走了皇上,陳德安這才松了口氣,一顆心放回了肚子。雲裳那邊撤了飯菜下來,陳德安迎上去問,“主子可醒了?”

雲裳搖搖頭,“估摸著也快了,你讓順全去禦膳房看看,再過兩刻鐘就該提膳了。”

“順全那小子給管長安管公公定了一夜的時辰,我讓他回去補覺了。”說完就朝遠處一個瘦巴巴的小太監招招手,“順允,你去禦膳房看看主子的早膳,跟岳大廚說兩刻鐘後提來。”

順允被這天大的好事兒差點砸蒙了,以前這事兒可都是順全的。機會砸頭上了,順允連忙謝過了陳德安,撒丫子就往禦膳房去了。

雲裳十分佩服陳德安的禦下手段,嘖嘖兩聲自己也會去當差了,走的路上還估摸著,自己也該提一提金織玉繡,有些活兒這倆人也該接手了。等生了小主子,主子身邊的人越用越多,這個時候該先歷練起來。

姒錦早膳的時候,就發現金織玉繡進了屋子伺候了,她就看了雲裳一眼,心裏有了數。雲裳這是要開始歷練人了,也好,自己生了孩子身邊的人就更得知事別亂了手腳才是。

姒錦沒說話,這事兒就準了。金織玉繡伺候起來更是小心翼翼,這算是這個經八百的能進屋子裏伺候了,他們在這頤和軒的身份也就不同了,心裏當真是萬分感激雲裳給的機會。

用過早膳,姒錦這邊還沒出去溜圈,管長安就帶著人捧著幾個錦匣來了。大大小小十幾個,一溜擺在桌子上,管長安笑著說道:“這些都是皇上讓奴才從內庫挑出來給主子賞玩的。”

姒錦楞了楞,一想就明白了,估計是昨兒個自己瞧著那孔雀藍的瓶子稀罕,今兒個蕭祁就給她送東西了。能收到好東西自然是令人開心的事情,姒錦就命人打開來看,這一溜的錦匣裏,擺著的全都是各色各樣的花瓶。其中還有個通體羊脂玉雕成的美人瓶,姒錦看的愛不釋手。

尼瑪,這東西要是在後世,這得值多少幢房子啊。

玉色細膩,造型優美,色澤盈潤,擺在那裏看著就賞心悅目。姒錦忙命人把多寶閣收拾出一個位置來,把這個瓶子擺了上去。其餘的姒錦掃了一圈,又揀出個釉裏紅百蝠玉壺春瓶來擺在架子上,難得這釉裏紅燒的顏色這麽純正。他只記得後世元朝好似就有燒釉裏紅的,但是很稀少,成功率太低,一直到了雍正時期釉裏紅成功率才比較高,且色澤也大為提升。沒想到在這裏居然還能看到一只釉裏紅,姒錦看著它比那羊脂玉的瓶子還稀罕呢。而且上頭的寓意也好,百蝠,百福。

先頭送來七八個各種瓶子的錦匣,姒錦留了兩個賞玩,其餘的都放進庫裏鎖起來。這邊還沒收拾妥當,和時意又帶著人送來一個文竹夔龍紋香爐,一個掐絲琺瑯的鎮紙,還有一個五彩纏枝花紋蓮花澆。

和時意笑著說道:“皇上說了,主子閑來無事的時候,可以拿著這個蓮花澆給瓶子裏的花添水 。”

姒錦:……

雲裳笑米米的造冊記錄,看著姒錦說道:“主子,皇上這是怕您憋悶,又是送東西讓您賞,又是送物件給您玩,再沒有比皇上帶您更貼心的了。”

姒錦本來沒什麽,但是雲裳這麽含笑的一說,她的臉上就跟燒紅的碳一樣又紅又熱起來。

件件都是精品,方才管長安說了是蕭祁私庫裏出來的,這是單給她的,可不經內廷府的手,沒那麽惹人眼。能得了好東西,還不用被人嫉妒,這種感覺爽歪了。

姒錦窩在頤和軒大門不出一步,外頭皇後已經開始帶著人開始收拾壽康宮。內廷府的人也帶著工匠前來看看有無需要修繕的地方,窗紗、門板經年不用,該換的也得換。外頭的漆也剝落不少需要重新粉刷一遍,還有屋子裏的擺設,之前壽康宮的模樣她還記得謄抄在了冊子上,還需要人拿出來對一對,從庫裏往外搬東西。

皇後帶著童姑姑從壽康宮一直忙到了晚上,外頭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,人人都知道太後娘娘要回宮了。

明秀宮。

喬靈夷自的了消息,心裏就開始起伏不定,姑姑終於要回來了,謝天謝地,趕在了最後還是要趕回來。不管如何,姑姑回來之後,對她留宮初封有極大的好處。進宮之後,本來還能去園子裏逛一逛,但是自從那蘇蕊往頤和軒送信之後,皇後娘娘就讓人封了明秀宮再也不許出去了。連帶著她想要見一見皇上表哥也沒了機會,想到這裏喬靈夷就煩透了蘇蕊。

那個整天就知道唧唧歪歪看不清楚形勢的女人,蘇家是沒人了,怎麽送進來這麽一個人。

總不能這樣坐以待斃,總要想個法子才是。

-本章完結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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